下一站

1   公交车上  日  内

公交车引擎的低鸣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，偶尔的喇叭声。

报站声响起：‘下一站，光阴渡口’，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。

李明靠窗坐着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怀表。表盖紧闭，表盘上跳动的不断减少的数字红光，透过他的指缝隐约可见。他眉头紧锁，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模糊的风景，身体微微绷紧。

旁边坐着位老人，正安静地看着自己布满皱纹的手。

老人：（平和地）这车一直往前开，一站接一站。有人上，有人下，热闹一阵，又空一阵。着急忙慌盯着终点站牌子的人，最容易错过窗外的云彩。

李明缓缓转头，看向老人。

李明：（干涩的声音）您......不怕到站吗？终点......谁知道是什么样子？

老人：（微微一笑）怕？孩子，从我们踏上这趟车开始，票根上就印着终点站名了。怕，它就不来了吗？倒计时......（顿了顿，他在感知怀表齿轮转动的声音）谁心里没有个倒计时？只是有人看得见数字，有人看不见罢了。重要的是，赚了。

李明：（困惑）赚了？

老人：（点头，目光扫过车厢）你看，人海茫茫，能挤上同一趟车，坐在同一个车厢里，肩挨着肩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，这缘分，难道不是赚来的吗？想想那些擦肩而过，连影子都没重叠的人们。

公交车靠站，刹车，报站声：光阴渡口到了。

2   车厢里

公交车重启，轻轻摇晃。

后座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和母亲温柔的制止声。

李明被作画的女孩吸引，又飘向后座嬉笑的母子。

胸前的怀表依旧在跳动着，李明观察着周围的一切。

老人：（轻声）与其盯着手腕上的表，算着还剩几步路到车门，不如看看那孩子笔下的光，听听娃娃的笑声。这车厢里的风景，才是这趟旅程真正值回票价的所在。

李明低头看怀表，又抬头看女孩的画板，再看后座的母子。

李明：（低沉）可这倒计时......这终点.....太沉重了。

老人：（目光深邃）‘活着’，‘死去’......这两个词是秤砣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但孩子，秤砣怎么落，何时落，这方向盘不在我们手里啊。我们能攥紧的，是怎么活，在这秤砣落下之前，在这车厢里，如何活。

李明：（若有所思，手指轻触怀表）可我心里......像有个地狱。总是不安，总是忧虑。这世界太大，太庞观，我......

老人：（温和有力轻拍李明的手背）世界的中心？孩子，这车厢里，你的座位就是你的中心。别人的地狱是别人的风景，破掉心中那个贼，那个叫‘胡思乱想’的贼。它偷走你的云彩，偷走你的笑声，偷走你看向邻座目光里的温度。尽量过好一些，就在此刻，就在这车上，看，那姑娘画得多好。

李明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向女孩的画板，画纸上模糊的车窗光影，被赋予奇妙的生命力，后座母子模糊的轮廓也带着温暖的笔触。

女孩：（抬头明朗的笑容）这光影，真特别，不是吗？

李明愣了一下，努力回了她一个不那么自然的微笑。

报站声：下一站，‘此刻’

李明深吸一口气，放松了下，望向窗外。

李明：（OS）是啊......终点无法左右，但旅程可以。人海茫茫，同车是缘，看看云，听听笑，碰碰肩，这就是赚了。破心中贼，过好此刻，这趟车，才不算白坐。

李明胸前的怀表，倒计时依旧跳动，柔和的光，与车厢温暖光线交融，李明释然了。

镜头拉开

公交车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行驶，车窗的光柔和地洒在每个人身上，老人闭目养神，女孩专注作画，母亲轻抚孩子，司机沉稳开车。

李明靠在椅背上，第一次看着车厢里的风景。

灯光渐暗，引擎声和报站声淡出。